被迫勾引第15章
这家敬老院确实不太寻常，步亦第一次来就察觉到了，可是至今他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来这里是5年前的一个暑假，那年班主任布置了实践任务，步亦跟爸妈说了之后，爸妈跟他说可以去敬老院看望老人，然后让敬老院的负责人给盖个章就行。
那天父母告诉他去的时候要给负责人买点水果，问候的时候要有礼貌，于是他买了橘子，也顺利见到了负责人。
负责人是个老头，步亦进去刚拿出表，老头立马就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二话不说在步亦的实践表上盖了章，抬头说：“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们。”
步亦没想到负责人会跟他说这么一句话，但还是随负责人上了楼梯，来到一扇铁门处。
铁门不是那种双开的大铁门，而且生了锈的单开门，使用的还是那种老式锁。
步亦震惊的第一件事就是这里竟然有锁，换句话说，老人们是被锁在这里。
往里看，只能瞧见两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在栏杆处锻炼身体，看不到更多的人。
负责人用钥匙打开门，示意步亦可以进去，后者便抬脚迈入铁门内往前走。
走着走着才发现走过这一小段路之后，两个正在锻炼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一个大院子，院子三面是高楼，另一面是矮围墙，越过矮围墙能看到他来时的那条街道，隐隐约约还能瞧见他买水果的那个小摊。
院子中央有一棵很高的香樟树，树下有四把长椅，几个奶奶坐在那儿。
他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有的人扭头看他一眼后就重新专注自己的事情了，而有的人则是把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那时步亦才12岁，有些局促，他慢慢走过去到长椅上坐下，忐忑说了句“你们好”。
这时七八个人围过来坐在他两边，男女都有，但女人偏多，至少两边紧挨着他的都是女人。
就在众人凑过来那一瞬间步亦下意识抬手捂了捂鼻，因为周围人身上都是臭的，不过捂了几秒后兴许是觉得不礼貌，又放下了。
他右手边是绑着两个麻花辫的奶奶，那麻花辫里夹着几丝白头发，这时这位麻花辫奶奶忽然看着他问道：“你来这儿干嘛啊？”
“啊…哦，我来看看你们。”步亦不好意思说他是来找负责人盖章的，而来这里面看望他们只是走个形式。
“哦。”麻花辫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
顿时左边的女人也出声了，支支吾吾地对步亦说着没头没脑的话：“我儿子来看我了，她经常来看我。”
步亦根本没注意左边的女人在说什么，只是目光被对方的一头白发吸引过去，那一头白发里，看不到一丝黑的，脸上也满是皱纹，看起来，大概是有70多岁了。
步亦低头，发现白发女人穿着冬季加绒加厚的全套青色睡衣，右手戴着一只粉色碎花隔热手套。
他不由得微微张大了嘴，三十几摄氏度的高温，穿加厚睡衣，戴烘焙用的隔热手套，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老人已经神志不清了，或者说得通俗一点，疯了。
忽然，麻花辫奶奶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他猝不及防回头，听见麻花辫奶奶说：“这个女的今年30岁，她天天念叨说她儿子经常来看她，其实她根本没有儿子。”
听了这话，步亦再次扭头看着左边这个满头白发的女人，整个人僵住，这个人怎么可能才30岁？
跟他说话的除了麻花辫奶奶以外，其他人要么口齿不清，要么毫无逻辑，他根本听不懂，只能“嗯啊哦”地乱答一番，偶尔听懂一两句时才会多答几个字。
麻花辫奶奶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她是这里众多女人中精神最正常的一个，但她为什么说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才30岁？难不成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麻花辫奶奶也精神失常了？
步亦从没来过敬老院，更不知道敬老院里是这个样子，他顿时有些害怕，不想在这儿待太久。
他噌地站起，提出要走，但周围没一个人听得懂，于是自顾自起身离开。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起身，周围十来个老人也跟了上来，直至步亦踏出铁门外，老人们才没再跟着。
步亦在铁门之外，老人们则在里侧扒着铁门眼巴巴地望着他，老人们似乎很喜欢新来的这个伙伴，舍不得他走。
步亦没打算来第二次，偏偏这个时候麻花辫奶奶开了口。
“下次再来玩啊。”
“诶，好，回去吧奶奶。”步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至于会不会来，之后再说，但大概率不会再来。
那天之后，他也确实好久都没再来过。
直到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还是那个有香樟树的院子，他依旧和老人们坐在树下无措地聊天。
戴隔热手套的奶奶还是坐在他左方，指着围墙外面笑着说：“我儿子今天又来看我了，我很远就看见他了。”
梦很短，但很凄凉，步亦醒来的时候眼眶是湿润的。
醒来后不知什么原因驱使，他又去了趟敬老院。
那天之后，他便和老人们约好，每个周六来看他们。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每次来的时候他会带上些水果，额外带个相机给他们拍照，然后坐着陪他们说会儿话。
这个约定，履行了5年。
今年的五月份，也就是高考前夕，那个喜欢戴隔热手套的奶奶去世了。
每每绕过这条街道，步亦都会想起他第一次来的场景，一遍比一遍清晰。
到垃圾堆前，他像往常一样停好车，绕到后方抵达敬老院的入口，敲响门。
后来他才得知负责人姓马，叫马鞍池。
5年前，他和马鞍池不到两个月就熟络了，还加了联系方式，偶尔会约着去公园下棋，下完棋一起去下馆子。
那时步亦常常问起关于每个老人的情况，马鞍池也一一给他说每位老人是怎么到这个敬老院的，都经历过什么。
最后步亦问那个喜欢戴隔热手套的奶奶怎么来到这个敬老院的，又为什么大夏天穿那么厚，为什么神志不清，马鞍池却说不知道，步亦又问那个奶奶叫什么名字，马鞍池还是说不知道。
步亦有些失落，但也理解，要么马鞍池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不能说。
但他还是不死心。
一天两人在街边吃烤串的时候，他故作坚决道：“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马鞍池端着一小杯白酒，无奈叹了叹气：“你问问看。”
“那个奶奶今年到底多大了？”
马鞍池抿了口酒，又叹了声气：“30。”
“30！”步亦瞪大眼睛，他当时宁愿相信麻花辫奶奶精神有问题，也不愿相信那个喜欢戴隔热手套的奶奶只有三十岁。
“那她为什么头发都白了，人也看着很老？”他迫切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一个女人年轻轻变成了这个模样。
马鞍池却回避他的眼神：“唯独她的事你不要再问。”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自那以后，步亦再也没有跟马鞍池提过戴隔热手套的奶奶。
这也是步亦为什么不想跟付施曳多聊这件事的原因，太复杂，要隐秘，何况他也说不清楚。
付施曳能感觉到步亦在回避，但没有继续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她藏着“慕施曳”的过去一样。
回程的公交车上，付施曳还在沉思有关敬老院的一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街边饭店里一群人围着大圆桌聚餐的场面一下将她拉回现实。
另一个更紧迫的问题重新涌上心头，温苡肯定会再安排聚餐，到时候她该怎么面对齐泽谨？如果齐泽谨揭穿她的身份，她该怎么解释？
可对于此事她毫无办法，目前想不到哪怕一个解决办法。
公交车到站时天已经黑了，付施曳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街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沉重的枷锁，拖在身后。
她抬头看向实验大楼的方向，八楼的灯光还亮着，温苡应该还在办公室。
犹豫了十分钟，她还是走进了实验大楼。
八楼的走廊里很安静，温苡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付施曳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温苡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温苡正在整理一堆文件，她抬起头，露出疲惫但温和的笑容：“施曳？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付施曳鼓起勇气，开口道：“上次聚餐我没能参加，所以我想订个餐馆，下次聚餐我来请客。”
她想主动安排聚餐，或许能避开齐泽谨。
温苡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笑了：“不用，组里聚餐都是我安排的，你们学生没什么收入，不要乱花钱。下周五大家应该都有空，到时候我在群里通知，还是去我家，让厨师多做几个菜。”
付施曳脸上的笑容不出意外地僵住，“可是……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温苡没看出她的异常，继续整理文件，“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谢谢老师。”付施曳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没招了。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试图用冷意驱走烦躁。
水滴从她白皙的脸上参差不齐地落下，浓密的睫毛上下扑朔，却怎么也赶不走眼睛周边的水汽。
算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付施曳扯出两张擦手纸擦干手，擦完手刚捡起洗手台上的手机，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
解锁点进去一看，手机差点被吓掉。
发信人是齐泽谨，消息只有一句话。
【慕小姐，就这么不想跟我一桌吃饭？】
称呼是慕小姐！
所以齐泽谨是什么时候得知她是温苡的学生的？
难道是那天他在齐家大门口外面看到她了？即使她那天没有进去。
顾不得太多，她扯下擦手纸将手擦干，快速敲字，她急于跟齐泽谨谈判。她付出什么都可以，只要对方不向温苡揭穿她的身份。
可敲键盘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她付出什么都可以，可是她有什么能付出的呢？又有什么是齐泽谨缺的呢？
没有，她能所有能付出的，齐泽谨都不缺。
思索许久，付施曳索性将齐泽谨拉黑，关了手机。可拉黑后她又犹豫了，能不能谈判先谈了再说。
她又将齐泽谨从黑名单中拉出来，回复对方：【我怎么做你才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消息发出后她走出洗手间，足足十分钟后才收到对方回过来的消息。
齐泽谨：【如果你们Qian模型的专利可以出售给我旗下的深度纪元，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但可惜，你们的专利一经授权就被上面征用了。】
深度纪元是专注于 “具身智能” 的前沿科技公司，致力于通过自研的多模态AI模型和机器人硬件平台，打造能够主动感知环境、理解人类意图并进行自然交互的伴侣机器人。
付施曳久久无法打字，Qian模型能这么成功是因为她受到了一个名人采访的启发，当晚跟董卓成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团队才临时更改方案，最终才有了一个成功的模型。
所以付施曳深知自己只是运气好，恰巧看到了那段采访，恰巧有所思考，恰巧董卓成很看好她的新方案，但她并不具备足够的实力。
如果她能在温苡这个大佬手下学习几年，她相信未来她能做到顶尖，但在董卓成手底下不行。
董卓成敢放开手让学生大胆做，但能给到她的帮助很少，当初这个模型一开始是一个博士师兄带着她和两个师姐做，后来她提出新方案之后，途中遇到的一系列问题，董卓成几乎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建议。
在温苡组里学习的几周里，付施曳更能感觉到在大方向的把握上温苡比董卓成强了太多，所以她真的不想错过能在温苡组里学习的机会。
付施曳又打字回复：【没得谈了吗？】
过了会儿齐泽谨只回了她四个字【看你表现。】
付施曳深吸一口气，她快气炸了。齐泽谨根本不是想看她什么表现，这句话无非就是想表达他暂时不会说，但是会随时用来威胁她。
“王八蛋！”付施曳用力按下电梯下行的按钮，她想再次将齐泽谨拉黑，却不敢。
更新时间：2025-11-06 01:51:12
